对话文理学部主任、历史学教授:Maria E. Montoya

2019年4月 19日

“我喜欢研习旧事物,同时沉迷于从书籍的记载中挖掘出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东西。历史学家们喜欢秘密,准确地来说他们更热衷于揭露秘密。” -- Maria E. Montoya

 

三年前,当文理学部主任Maria E. Montoya初到上海,这个城市充裕的水资源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美国西南部干旱地区的人,她享受上海温和湿润的气候,也特别喜欢这里的人们与水之间的特殊关系。

在她上班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条黄浦江的支流,穿过上海地标世纪公园的张家浜河。有时,她会驻足观察在河里游泳、钓鱼的人,看小商贩卖乌龟,或是与在河边嬉戏的孩子交流。

数十年来,“水与社区”一直是Montoya的研究兴趣所在。她坦言自己对水怀有一份敬畏之情。

“人们生活里每一天都离不开水,”她说,“我们总是认为用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实际上水资源枯竭已成为不争的事实。一滴水也不能被浪费。只是人们有时很难退一步去想想水的重要性。”

近日,Montoya教授在张家浜河畔接受了上海纽约大学《滙报》的采访,并分享自己出任文理学部主任以来的科研和教学经历。

 

问:2016年6月,您出任上海纽约大学文理学部主任时我们采访过您。三年过去了,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些让您骄傲的时刻或成就?

我来到这里之后,很多积极的变化在一点点发生。作为一名艺术支持者,最让我自豪的莫过于艺术项目的成熟与发展。从最初仅有四名艺术教师,到现在有了十六名,他们涉足摄影、版画、少数民族舞蹈、戏剧,钢琴演奏等等,作为一名百分百的艺术爱好者,这让我很有成就感。明年,我们还将成立几个新的乐团,包括室内乐团、爵士乐团、合唱团和表演合唱团。

上海纽约大学没有艺术专业,但通过开设相关的课程项目,我们能够鼓励学生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真实的自我。我们将艺术项目与交互媒体艺术专业进行融合,吸纳了更多人才一起合作,目前取得了一系列不错的合作成果。

此外,我非常珍视在上海纽约大学的工作中建立起的合作关系。大家共同创造了许多有意义的项目,比如上海项目绿色上海社团纽约野生动物电影节等。学生和同仁们为环保献计献策,携手共进。

 

问:文理学科涉及的研究是非常多元化的,学生也相应具有多元的视野,作为文理学部主任,您认为不同学科间的交流的纽带有哪些?

每一位教师的愿景都是通过给本科生授课,竭尽全力为各位学生们提供最优质全面的教育。在招聘教师时,我们不仅欢迎一心一意投身学术的专家学者,还向真正的优秀师者伸出橄榄枝——如果你有志于来上海纽约大学传道受业解惑的话。对教学的热爱将不同学科的老师们紧紧地凝聚在一起,我们不论学科,共同努力,引领学生们上下求索,寻求真理。

此外,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本科生参与到关于上海自然生态历史的“上海项目”中来,这是一个有助于他们在学术研究上进一步发展,同时可以与教授直接合作的好机会。不管是自然科学基金,还是“本科生院长特授课题基金”(DURF),都是为了支持本科生教育。除此之外,学生还可以参与学校的很多其他项目:你可以协助交互媒体艺术专业的教授进行项目开发,比如 Anna Greenspan 的数字项目;也可以和城市设计助理教授关成贺合作,在上海开展大数据调查工作;在古汉语上颇有造诣的学生,可以浏览古籍搜集关于老上海的资料;如果你对外语感兴趣,也可以负责查找英文文献。我们热烈欢迎每一位想要参与这个项目的同学。

 

问:多年来“水与社区”一直是您的研究兴趣所在,说说它吸引您的理由吧。

对于这个议题,我应该会研究一辈子。我成长于科罗拉多和新墨西哥州,在这样一个极度干旱的地方长大,我深刻地意识到由于水资源的稀缺,人们为了获取水所需付出的昂贵代价,所以大家用水时都非常谨慎。

在过去的15年里,我的一直同家族企业参与水利工程方面的工作,研究一种新技术帮助农民节约用水,也是我从学术层面思考水的意义的起点。我想了解人们如何使用水、怎样看待水,以及在维持社区生活的同时,水对人们的意义究竟何在。

作为一名研究美国西部的历史学家,我非常关注加利福尼亚州,并把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研究美国西部史、环境、劳工、拉美及拉美女性历史上。来到上海纽约大学工作后,我的研究视角完全改变了。我如今在太平洋的这一端看美国西部的问题,并思考美国西部与太平洋世界的内在联系。

因此,我要拓宽研究思路,不应该仅仅考虑气候变化对干旱和水资源短缺的影响。上海的水资源情况与我以往的研究对象天差地别——这里的水资源太丰富了,人们总是在调配水、处理水,确保对它的合理分配利用。
 

问:您参观过的中国水利工程里,哪个让您印象深刻?为什么?

坐船沿长江顺流而下到三峡,亲眼目睹缓慢流动的大河与宏伟壮观的大坝,比我阅读时的感受更加震撼、深刻。尽管我研究过美国西部的水坝,但从未见过三峡大坝这样复杂的大型水利工程。

从某种意义上讲,很难想象建造这样一个大坝所涉及的社会及政治成本,数百万计的当地居民需要迁徙。大坝在环境上造成的影响远超其本身。如今汇入长江三角洲里的泥沙大大减少,大坝在地貌和生态等方面改变了库区的整体面貌,对上海地区也有很大影响。

在研究和探讨河流时,研究河流历史的学生经常将其与自然联系在一起,但河流并不是完全的自然产物。来到中国后我真正长了见识,看到黄浦江这样一条人工改造的河流,我感触颇丰,上了一堂真正的历史课。

 

问:如果没有学习历史,您会选择什么别的领域?

我命中注定要学历史专业,只不过中途绕了好大一圈。从耶鲁大学毕业后,我去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工作,之后又到哥伦比亚商学院读书。然而我发现商业和金融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志趣所在,一个月以后我退学回家,告诉父母我想做一名历史学家。那一年过得非常辛苦,但我觉得自己搞定了一切,我对历史充满热情,并希望成为向别人讲述重要故事的人。这是我做过最艰难,却又最棒的决定。

我喜欢研习旧事物,同时沉迷于从书籍的记载中挖掘出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东西。历史学家们喜欢秘密,准确地来说他们更热衷于揭露秘密。

 

问:目前您在做哪些项目,未来还会有什么别的研究计划?

为了兼顾行政工作和学术研究,我坚持早上5点起床,然后写作一个小时。这是每天的头等大事,之后我再回复电子邮件、与大家交流,开始一天的工作。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尝试着每天进步一点。我很想把这个技能教给我的学生,尤其是做Capstone的学生。

目前我正在写一本20世纪20年代关于科罗拉多州劳工和煤矿工人的书,暑期结束前可以完稿,预计此书会在明年出版。之后,我的下一本书将聚焦于美国和墨西哥的分界线——里奥格兰德河,这本书将关注河流周围生态、文化和经济变化。

 

本采访因篇幅限制有所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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