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城市 One Person City

手持一台佳能7D Mark II和一台配24mm定焦镜头的佳能6D，上海纽约大学2017届毕业生Nicole Chan（昵称“nicoco”）踏上了一段环游上海的短途旅行。为了完成名为《一个人的城市 One Person City》的系列摄影作品，Nicole自去年12月至今年2月4日五次出游上海，用相机记录了这座城市在新冠肺炎疫情笼罩下的另一番面貌。

以往的春节假期，全中国各地都是人潮熙攘，热闹非凡，春运则更是被称为全球规模最大的人口迁徙。但今年春节，Nicole通过步行、骑车、乘地铁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上海。她独自一人走过外滩、人民广场、南京西路、陆家嘴、豫园、静安寺，穿过空荡荡的地铁站和寂寥无人的商场。“从这些摄影作品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今年春节假期的上海到处空无一人，异常冷清，”Nicole说道，“照片中的许多地方在平日都是热门去处，可以容纳成千上万人。”

问：拍摄这一系列摄影作品的灵感来自何处？

最初开始拍摄《一个人的城市 One Person City》是源于我的好奇。我想知道上海这座“火树银花夜不寐”的国际大都市会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疫情，以及随之而来的不确定性。1月下旬武汉封城以后，新冠肺炎疫情的严重性开始广为中国人民所知。正好过几天便是春节，于是我从这时开始了游览拍摄之旅。往年，在春节期间逛中国景点就和在新年前夕参加纽约时代广场倒计时跨年无异，到处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自从2014年体验过一回之后，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在春节去景点凑热闹了。

不过，在今年这样的特殊时期，我不知道上海会是怎样一番景象。现在回想起来，我之前大大低估了2003年非典疫情给中国人民留下的烙印。这些天游览上海，我感受到了寂寥与冷清，以及空气中氤氲着的焦虑与不安。我和其他在疫情期间留在上海的人们一样，有一种孤立感。大家不仅避免去人多的地方，甚至基本足不出户。我这几天在上海骑车、走路、乘地铁，去了很多不同的地方，但见到的大多数人都是清洁工、保安和收银员。我的这段旅程就像是在玩一个考眼力的游戏，要从眼花缭乱的图画中寻找主角，而这个游戏的主角就是成千上万个深居简出的你。

问：疫情暴发前，上海在你印象中是怎样的一座城市？

我在上海已经生活了将近六年。这是一座很有魅力的城市。在这里，你时常可以看到老人们身穿运动服，踏着整齐划一的舞步，和着音乐翩翩起舞；在这里，即便是晚上，一个女生出来跑步也很安全；从这里去周边的东亚、东南亚国家也很方便。上海这座城市历史悠久，日新月异，瞬息万变。在这里生活的几年，我亲眼见证了上海从一个依靠现金支付的经济体，发展成为有效实行移动支付的经济体。成千上万辆共享单车一夜之间遍布上海，共享经济在这里由理想变为现实。此外，每年都会有新地铁站投入运营。上世纪90年代，人们视东京为“未来之都”；而如今，孕育着人类与时代未来的城市是上海。

问：疫情暴发后，上海发生了哪些改变？

春节本是中国人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一家人欢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但受到疫情的影响，今年的春节略显沉重。大家担忧自己的健康、亲朋好友的安危，担心物资短缺、失业，也对未来几个月的未知和后续影响充满忧虑。中国政府为应对疫情出台了新政策，其他各国开始对中国旅客实行入境管制措施。生活何时才能重回正轨目前尚未可知。拍摄《一个人的城市 One Person City》的目的便是为了捕捉这种恐惧的真实面貌，它是源于我们对不可知未来的忧虑与不安。旅途中，我有一次打了个喷嚏，离我两米开外的一位女士警惕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又往后退了一步。最近我还读到一篇文章，推测说新型冠状病毒也可以通过下水管道传播。如今谣言四起，让人眼花缭乱。

过去这两周，生活仿佛停滞了。为推迟春运返程高峰，政府将春节假期延长一周，只允许超市和公共事业等重要单位复工复产。整个上海就像一座空城。大家开始囤积食物，新鲜菜品全部卖空。直到2月10日，大部分企业才获准复工，但因为外地员工返回上海后还需要在家自行隔离两周，所以整座城市依然是空荡荡的，空气中依旧氤氲着焦虑与不安。

问：这期间你有做好安全防护吗？

我一般都会佩戴口罩，勤洗手，常给手机消毒。打喷嚏的时候，口罩可以很好地抑制细菌病毒的传播，也可以减少你触碰嘴巴和鼻子的次数。此外，也希望口罩可以保护你免受病毒的感染。最近，大家看到有人没戴口罩都会十分紧张。外出去公共场所，则必须佩戴口罩。因为外面的行人很少，所以比起直接接触到病毒携带者，我其实更担心触碰到表面附着病毒的物体。换句话说，遇到有人朝你打喷嚏的可能性很小，更可能发生的是，某个感染者在擦拭鼻子后触摸了超市里的奥利奥饼干包装，如果你也触碰了这包奥利奥，病毒便有可能借由你的手传给你。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不同程度的担忧，也有自己的一套防护措施。但归根结底，我发现将自己完全隔离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未必有益健康。

问：拍摄期间，你对上海这座城市以及这里的居民有了哪些新的了解？

这段时间行走在上海，我思考了很多关于阶级特权的问题，因为我看到外出工作的主要还是收银员、清洁工、保安等低收入人群。但令人心酸的是，相比在这段时间没有收入甚至被解雇的人来说，他们可能还算是幸运的。

但有时候，我还是能感受到城市里犹存的一丝“不安分”的生活气息。有一次我在骑自行车的时候，看到路边的栏杆、电线杆和树上挂满了晾晒的衣服；还有一次我看到人们在排长队买奶茶。这些令人欣喜的点滴让我感受到：虽然惧怕与担忧在所难免，但生活还在继续，这座城市也终将恢复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问：这一系列摄影作品为何如此重要？

因为它展现了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国的影响。即便疫情导致数十万人住院，但对于全国十四亿老百姓中的大多数而言，他们要面对的挑战不是医疗设施的问题，而是孤独的生活环境。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而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城市之一。我们很难想象2400万人是多么庞大的群体，看到平日里生活着2400万人口的大都市成为空城，想必会给观众带来一些思考与感悟。

欲了解更多Nicole Chan的作品，欢迎前往nicoco.co或关注她的Instagram账号@nicolat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