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校长、Mills校长、Dopico教务长、雷蒙常务副校长、Chesler主席、同事们、尊贵的来宾和亲爱的朋友们：
让我们一起，向2025届杰出的毕业生们致以最热烈的祝贺！亲爱的同学们，我谨代表上海纽约大学，向你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衷心祝贺你们顺利完成学业，迎来这一光辉时刻！你们的成就令人钦佩，我们为你们感到无比自豪！
今年，我自己也将从上海纽约大学“毕业”。在这一重要时刻，我不禁思考起代际之间的差异，以及我们如何彼此学习——
不同代际的经历如何影响我们对生活的态度？又如何影响我们与前辈、后辈的相处方式？我们如何在代际之间相互学习？而当我们自己步入新的代际阶段，又会发生什么样的转变？
今天我想谈谈那些将我们与过去和未来联结起来的“线索”——它们如何帮助我们不断学习，也帮助他人学习。这些线索在我们生活的多个层面中无处不在：作为家庭的一员，我们与祖辈相连，也联结着后人；作为一个学习型社群的成员，我们彼此学习，也传递所学——比如，教授不仅教学生，也从学生身上学习；作为特定文化，甚至多种文化中的一员，我们生活在多元文化的共同体中；作为社会变革的受益者，我们也将塑造未来的趋势；而你们，作为毕业生的一员，既是前八届上纽大毕业生的继承者，也将为后来者开辟前路。
代际之间彼此交织，如同织锦中交错的丝线，把我们紧紧联结在一起。尽管人们常说“历史的教训就是历史没有教训”，但代际之间的联系仍然真实而深刻。那些联系源自前人的经验、奋斗、故事和智慧——这些线索被小心地编织着，有时带着遗憾，但始终怀抱对未来的希望。而未来，就像织布机上尚未完成的锦缎，等待我们在此刻用双手去续写。正是通过我们的双手、选择和想象力，这些线索才不断延展。我们既不是为了割断与过去的联系，也不是为了紧抱过去无法前行，而是要将其传承下去，必要时重新修补、再度想象，并在织锦中加入属于我们自己的光亮图案。
我想简要谈谈代际差异是如何体现在我们对时间、空间的理解和人际交往方式上的。
关于时间与空间，不同世代的体验往往截然不同。张爱玲在她的上海名作《半生缘》开篇中对此有过非常精彩的描写：
“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你也许认同这段话，也许不认同，也许还没想过，但我想说，也许我们可以既认同也有所保留。回想你们大学时光中最具标志性的事件之一——新冠疫情——是否感觉就像发生在昨天？我们曾经历隔离、戴口罩、以及似乎不间断地做核酸……但同时，它又仿佛是一个遥远得不真实的记忆，令人难以置信。而说到今天的毕业典礼和你们人生的新阶段，是不是在一瞬间还觉得遥不可及，转眼间又突然到了眼前？
我们还可以从通讯技术的发展来观察时间与空间的变化。18世纪时，一封从北京写给教皇的信需要先历经万里到广州，搭船漂洋过海到达欧洲，可能需要九个月；再等教皇回信，经过同样艰难的返程，总共可能耗时两年。而当信抵达时，往往早已过时。后来，电报、电话、广播、电视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一切。比如在1930年代，英国国王首次能直接向全球人民发表讲话，不仅是在英国，还有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那时远洋旅行尚需数周，飞机也要飞行数日，想象一下人们听到国王声音时的震撼。
而1980年代，我在北京做博士论文研究时，若想给家里打电话，得先预约，再等几个小时回拨。如今，我们手持手机，随时随地与世界各地交流，地铁上能看电影，五大洲可以远程开会，连毕业典礼都可以全球直播！
时间、空间、距离的深刻变革已悄然重塑了我们对世界的理解，也重塑了我们自身的位置。这样的变化还将继续。
至于不同世代间的互动，更是众说纷纭。或许每一代人都觉得自己的经历是独一无二的，前人无法体会，后人也难以理解。美国作家马克·吐温曾写道：“我14岁时，觉得我父亲愚不可及，几乎无法忍受他的存在。但等我21岁时，却惊讶地发现他在这七年里竟学到了那么多。”不知他的孩子们长大后是否也会这样看他。
就像我们身处多个语境中，我们也同时属于多个世代。代际的鸿沟是双向的：我们有时轻视年长者，却终将成为曾被我们轻视的那一代人。而当我们步入“长辈”行列时，在真正的长辈面前，仍可能觉得自己是个孩子。比如中国伟大的诗人、食谱作家袁枚就写道：“及余鬓已星星，而母视余犹婴孩。每入室，必授以果饵，夏则审衣之厚薄，冬则絮问寒暖，饮膳必亲检视。余亦戏作儿态，以娱其意，遂忘其身之既老。呜呼！及失慈荫，始惊身之六十有二矣。”
这种角色转变、视角互换的过程，正是你们在大学四年中经历的旅程，也将伴随你们一生。你们从大一到大四，从本科生到毕业生，从学生到老师，从受教者到施教者，将逐步成为下一代人仰望的榜样。而你们，也依然在向前辈学习。代际之间通过同一条线相互交织。正如我们从孔子身上学到的“学贵在思，思贵在通”。你们在此所学，并非只是博闻多识，更在于贯通融会。换句话说，真正的智慧来自我们对彼此之间紧密联系的认知——跨越世代、贯通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一段持续旅程，永远向上，永远向前。
亲爱的2025届毕业生，当你们即将开启人生新篇章时，请继续在代际之间倾听与学习。你们的智慧，来自传承，也将在传承中成就一个更丰富、更美好的世界。
正如美国出生的英国诗人T.S. 艾略特所写：
“去年的话属于去年的语言，
明年的话等待新的声音。
每一个终点，也是一种开始。”
2025届毕业生，衷心祝贺你们！